The Clown

By He Shan

    允许我们拜会将军。其府邸高大、凄凉，石像前倾，从上方监视来访者，墙上的画像也如此。长廊的烛火在我们身后摇摆私语，之后迅速立正。

    将军隔着长桌接见我们，彷佛隔着整个黑海、半个大洲。仅能借助唇语领会将军的笑话，或是小丑来回复述棋局和步数，其意义模糊不明，需藉助小丑阐述。

    “我将残暴，残暴带来自由；而温和......温和哪里也去不了。”

    将军在自我禁锢中，自由的另一种表象。他的狼狗凝视虚空中的一点，斯芬克斯式的凝视。

    沉寂在房间里爆发，克里米亚震荡了，母亲们抱起婴儿，走向荒野，她们将要走很久，才能抵达边境。

小丑：

这个季节，不宜于多数植物，

但适于防守。

我们将受邀去观看。

烟雾、阴暗、颠覆

天棚下坐满人，花园里开着花

你们垂着头听：弦乐急行，暴雨夹着炮声

《一八一二》。泥土溅到我们嘴里。

那些花垂着头，被催化的纸花，

沙沙地发抖。

我喜欢让它们发抖。

将军宣布午餐，让我们维持体面。煎牛排躺在浅蓝色餐盘，岛屿漂在海上。我们惧怕那狼狗而迟迟不敢开始，直到它低头撕咬----一份羊皮协议。

    岛屿闪闪发亮，岛屿逐一浮现。将军叉起并吞咽它们。血滴在白色餐布上，一行足迹间续。

    血迹向上爬，恐惧四散如蚁群。

    面对餐盘沉思，他像慈父多于像暴君。像烦恼的工程师面对蓝图，或是未焚烧罗马时的尼罗，但那并未降低杀戮的浓度。

小丑：

他寻找一层皮肤来包裹自己。

如果没有找到，就创造一层。

外壳绘满北方航道，

铁路线像谜面交错。

将军：

死者向母亲致意，母亲向我们致意

而我向祂致意，还有更完美的方式吗？

我们：（合唱）

黎明在等待，

黎明仍在等待，

荒野在等待，

燃尽的房架在等待，

黎明在等待

    “我们无所不知”，将军宣称。他的主教和骑士向我走来，要求饮我盘内的牛奶。黑牛奶像缎子一样，像土地一样。

    “我们一无所知”，小丑补充，后冠在他耳上闪烁着赝品的光。门外传来了浪潮，墙被推挤，宫殿回响，黑白地砖裂开并四处迸溅。

    有人举起两个单词，或仅仅露面，然后微笑着变成泡沫。更多白沫推挤，碎掉再坠落，碎掉再坠落。将军沉思，他的青铜马等着，直到出现裂纹。它被绿色深渊包裹，将成为历史的一部分，但不确定会否碎成巨大的不规则金属块。

    将军沿着裂纹四散，显现出其内在的深空。

人群：

我们将举起两个词，或

仅仅在这里说，说

我不得不表达......

宪兵即刻前来带走我们，

像等待已久的恋人

听到那表白

小丑：

我无所不知，

我一无所知。

我和大地对彼此发誓，

相信见到的一切，

或是在一头熊的体内沉睡，

睡得像没有导弹击中任何一幢七层旧楼。

我们：

每个人的死去都是一场灾难。

每个死亡都是一场灾难。

灾难有灰白的骨头，

和没法捡起来的碎军服

或一小片脸，

妈妈会认出那胎记。

    有时候悲剧有一个壮丽的结束，但更多时候只是惨痛的得到。于是我们背向已经碎裂的将军。以及小丑。

By He Shan